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做出立刻离开宥州的这个决定,看似疯狂。
但李逵绝对没疯。
事实上,李逵的做法让西夏国师嵬名德源的刁难,就像是用尽力的一拳,再打了空处,然后把腰给闪了。
“走了?去哪儿了?”嵬名德源国师派出去的人回来之后,就给他带来了一个坏消息。李逵,还有李秉乾都不见了。
原本等着李逵乖乖来自己跟前服软,然后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,带走李逵。这才是嵬名德源的最初设想,而且他也不觉得李逵有反抗的机会和可能。
西夏权力第三大的衙门,功德司可是在他掌控之下。
地方上的军队,他也调动之权。只不过这个权力并不是太大,因为人数有限制。几百上千的无人在意,但要是三五千,甚至过万的军队调动,他也没有这个权力。但只不过对付一个工匠而已,只要派兵将李逵的住处围住,不让他离开,不让他出出门,甚至可以过分到不让他动弹。
除非是在战争时期,国战的时候,国师也能带兵打仗。和尚都能当将军的国家,和尚还是纯粹的和尚吗?
如果功德司真要是个普通管理寺院的衙门,根本就不配并列西夏三大衙门之一。
嵬名德源的行动已经够快了,可没想到,还是让人溜了。
要是遇到个脾气暴躁的,或许会恼羞成怒。
可嵬名德源不是这样的人,他虽然谱很大,但这是国师该有的威慑。和脾气无关,反而和地位有关。位高权重者,很少能对普通人接触之间真诚且友善,即便是,也是虚伪的假象而已。孔子他老人家说了:“临之以庄,则敬。”意思就是上位者就该有上位者的举止,要不然如何能获得百姓的敬重?
说白了,做官就得有做官的样子。
做国师,自然要有做国师的样子。
嵬名德源目光中闪烁着玩味的光芒,自顾自地好笑起来:“这就有趣了。”
可不是有趣吗?
之前还宁折不屈的样子,转眼的功夫,就逃跑。你要是能挺着胸膛来个骂街,也算是有点汉子的样。
这一走,就觉出了心虚。
嵬名德源随意道:“他们去哪里知道吗?”
“许是去王城吧?”野利吉安不太确定,宥州出城的道路不多,去夏州,还是去河套忠心区域的王城,方向都是不同的。问看守城门的卫兵,他觉得去王城的机会更大。所以才这么答复:“国师,要派人去追击吗?”
“不用,我也该走了。或许路上有缘还能遇上。”
嵬名德源随意道,似乎他根本就没在意李逵和李秉乾的反应,可追随他多年的野利吉安知道,国师生气了。
再说李逵和李秉乾出了城之后,不久,李逵就对李秉乾建议道:“把黄金送去米擒部落。”
“不去王城了吗?”李秉乾闻听一喜,他真不喜欢去王城,在王城,他的身份不仅不好用,反而会处处受到监视,这样的日子,过一天都难受。更不要说让他正在联络反梁势力,一旦梁氏的人发现,就是万劫不复的劫难。
李逵指着装着金子的大车,对李秉乾道:“面对劫匪,你觉得带着钱好,还是空着手好?”
“这个!?”李秉乾迟疑道:“不能用钱卖命吗?”
“呵呵!”李逵冷笑道:“带着钱的结果是,你钱也没有了,要是钱很多,命也会没有。但如果你仅仅是空着手,就很可能蒙混过关。”
李秉乾猛然警醒,懊恼道:“我明白了,要钱不要命很蠢。我要命。”
说完,才发现暴露了贪生怕死的属性,颇为尴尬。
好在李逵这次没有嘲讽他,反而解释道:“钱在身边,没办法守护,就是祸害。如果你身上有这么一大笔钱,让你那个皇叔国师知道了,肯定知道你有大动作。你觉得自己有办法能瞒得住吗?”
李秉乾木然地摇头。
面对嵬名德源的那一刻,他真的什么想法都被吓走了。多年的威压,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。可随即却不甘心道:“可万一,万一他没有发现呢?”
“发现?你想多了。”李逵不屑道:“你们之间地位权势差距太大,他根本就不需要证据,只要心中怀疑就能让你万劫不复。你觉得他堂堂国师,又是皇族,会在意你是否被冤枉吗?”
李秉乾愕然,随即愤恨道:“他难道就甘心被梁氏左右?”
“这我不知道,我只知道,你要是在城内被嵬名德源拦住,并发现了这么一大笔钱,你肯定会被他怀疑!”
李逵想到这里,笑出声来,颇有点幸灾乐祸。
李秉乾不乐意道:“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?”随即又问:“李逵,你是聪明人,你想一想,如果我皇叔怀疑我,会采取什么样的手段?”
“这个嘛!”
李逵摸着下巴上,琢磨着毕竟是叔叔和侄子,又不是争夺帝位的关系,应该不会下杀手,只不过手段肯定会有。而且会让李秉乾很难受。将心比心,李逵踅摸着自己遇到这么个不听劝的侄子,应该怎么办?
办法很多,最简单的就是:“把你带去护国寺,剃度出家是个一劳永逸的办法。”
“本王不当和尚!”李秉乾怒了。
李逵心中暗嘲:幸亏你叔叔是个和尚头子,要是太监头子,说不定拉你去宫里当公公。
但是没用,李秉乾很快就想明白了,这个招数的好处。甭管李秉乾有什么手段,只要进入了护国寺,他就插翅难飞,要是当了和尚,还俗是不可能的,西夏皇族出家,从来没有还俗的先列。李秉乾自然不能破坏这个规矩。
而和尚,还能享受王爷的奢靡生活吗?
不能。
和尚能当皇帝吗?
在西夏,绝无可能。
李秉乾无奈,只要将费听多罗叫来,然后李逵安排了做事稳重的庞万春,令他带着其他人保护金子去米擒部落。
顺便,掂量一下米擒部落的成色。
而李逵身边就剩下了一个鲁达,还有连李秉乾都不太相信的一帮临时赶来的手下,故意放慢了速度,在官道上走着,给费听多罗携带的黄金能顺利脱离创造时间。
至于为什么李逵要留下鲁达,因为这货谁也不服,怕他坏事。李逵只好将这家伙带在身边。
而李秉乾的忠仆费听多罗却抱着李秉乾的大腿久久不肯离开,李秉乾无奈,只要问李逵:“李逵,你觉得我们是在兴庆府汇合,还是……?”
“我们去不了兴庆府。多半还得去护国寺。”
李秉乾咬牙暗暗发狠,对费听多罗道:“你带着金子去米擒部落,让他们买战马,等到事情结束。就带着本王的卫队去黑水城。”
“王爷,万一……”
“本王无忧!”
虽说如此,但李秉乾还是为自己的小命紧张了一把。他也不清楚,他的皇叔真要控制他,会采用什么极端的手段。要是真被李逵这乌鸦嘴给说准了,他就不是不想起事,也由不得他了。他能受被逼出家的屈辱?
李秉乾大小,也是个王爷。
同时,李秉乾也开始紧张起来,因为不久之后发生的事,就让李逵这张破嘴给说中了。
他们在半道上,被上百党项骑兵给围住。
之后,一辆装饰着皇家气度的奢华马车路过,嵬名德源老神在在地坐在车上,根本就没有下车的打算,只是撩起帷帐,目光落在了李逵的身上,冷冷道:“李大师,本国师说过的话,从来没有不兑现过。”
这场面对于李逵来说,还真的不太难。
就一百多骑士,他想要逃,转眼的功夫就能办到。
即便带上个鲁达,但也不是累赘。鲁达只有在杀人的时候,还算靠谱。果然,他偷偷在李逵的背后,对李逵低声道:“大人,干他一票!”
好在,李逵没有暴起的打算。
他也很好奇,为什么嵬名德源要亲自来,他在怕什么?
是怕李秉乾提前发动政变?还是另有打算?
不得已,李逵和李秉乾只能跟着护国寺的和尚走上了另外一条路。
似乎,李秉乾在宥州出现过一次之后,再次在西夏被遗忘了。
再说大宋东京汴梁。
苏辙回到京城已经两天了,他亲自面君之后,等待小皇帝赵煦的再次召见。
事态重大,皇帝赵煦一时间难以做出决断。
不用慌。
遇事不决问老前辈。
不过三叔公自从知道了黄佣就是皇帝赵煦之后,态度已经大为改观。至少不会破口大骂,甚至还会时不时的恭维两句。
但三叔公也不敢破坏了皇帝的雅兴,皇帝想要微服私访,这是乐子。他老人家说什么也给配合好,让皇帝高兴。真要是当面戳穿了皇帝的身份,岂不是要坏事?唯一让他老人家心里不痛快的一点,你竟然是皇帝,给老人家个官当,有那么难吗?
还真别说,赵煦平日里做事太确实本分。
这话用在皇帝身上,或许不太合适。
可赵煦做事,基本上都不会越过他心中的线。和臣子之间如此,在宫中也是如此。唯独就是对皇后太过冷淡,这也是没办法的,他对祖母宣仁太后还存有怨气,如今宣仁太后已经薨了,但是宣仁太后的小跟班孟皇后还在他眼前晃着呢。
“老前辈,今日来是有一件事想要问您老主意。”赵煦依然很客气,他出身是皇子,九岁被定为皇帝,十岁登基。
身边没有一个人的态度不是来巴结他的,可又想从他身上得到些好处。
可三叔公不一样,三叔公没想过要靠巴结他得到好处,反而经常发脾气,让他又惊又怕。有几次,三叔公暴怒,赵煦都有种要被挨打的错觉。好在三叔公还没有打外人的习惯,才让他免除劫难。说他是贱骨头,也不是不可以。反正,他就觉得在李逵的家里,似乎很轻松。没有后宫的尔虞我诈,没有朝堂上的你争我夺。
一切都是寻常人家的样子。仿佛在李逵的宅子里,赵煦才能安静下来,而在宫中和皇城,太纷扰了,让他经常面对棘手的事,无从下手。实际上,赵煦已经将李逵的宅子当成了他做皇帝心累的休憩之所,无忧无虑的放松之地。
就算是三叔公想要靠着他捞个一官半职,主要原因是李云他爷爷李利德受到封诰,而三叔公却没有。
这很影响三叔公他老人家在沂州李氏的权威性。尤其是李云的爷爷李利德还和他老了家不怎么对付,以前是因为李逵发达了,百丈村发达了,被三叔公强压着不敢冒头了。可如今大变样了,李利德这厮竟然成了官,虽说封诰官,无职,无差遣,可面对三叔公这个平民,优势太明显了。三叔公每每想到这些,就心塞地想要找李利德这老家伙拼命。
属于被逼急了,乱投医的路数,根本就没有强烈的目的性。
三叔公屁股占着凳子,难受的如同在冬天上茅房,整个人都紧绷着,难受了一阵,他仿佛突然想开了,干脆让自己坐的舒坦一些,心中暗叹:老了,对自己狠不起来了!
赵煦也好,三叔公也罢。其实心里明镜似的,都知道赵煦的皇帝身份已经露相了。只是赵煦在宫中长大,要不是个好演员,能活到今天?而三叔公装疯卖傻几十年,演技肯定是不比赵煦差。要是有区别的话,赵煦走的是想象的路子,属于方法派中人;而三叔公肯定走的是体验派。
赵煦来问政,三叔公可不敢对朝政口出狂言,评价的都是大佬,万一以后被人知道了去,他一个无官无职的糟老头子,怎么可能对付得了高官厚禄的一群糟老头子?
三叔公为难道:“小公爷,你可别折腾老头子了。不过老头子这里有我孙儿的来信,让我转交给你。”
“哦,快快让本公看看!”赵煦有点急不可耐的冲动,很快,三叔公的私人谋士颜松带着一封火漆封住的信送到赵煦面前。
童贯急忙上前帮忙拆开,检查无毒之后交给赵煦。
虽然做事随意,但已经知道赵煦身份的三叔公却隔应的直咧嘴。心说:“这谱摆地可不小。”
赵煦看完了李逵的密信,放下之后,长叹一口气道:“义士也不过如此!”
三叔公心里痒痒,他也想看。可惜,赵煦不给他,他也不敢抢来看。在边上抓耳挠腮地难受。要是在之前,三叔公不知道对方身份,根本就不会如此畏首畏尾。
赵煦似乎觉察到了,将密信递给三叔公,他这才看起来。
睁大了大眼珠子看了良久,才发现,他老人家竟然不识字!
不是说一点都不认识。
只是李逵的信写的比较高端,让他老人家抓瞎了,《千字文》如此鸿篇巨著,竟然没有了用武之地!抬起头,三叔公心虚地对赵煦道:“能让人念吗?”
赵煦凝重的表情打开了,莞尔笑着对童贯道:“你去百步之内,不能让一个人过来。”
童贯领命而去。
原本已经准备给三叔公念密信的颜松见状,只能告退。黄佣的身份,虽说颜松还不清楚。但是颜松的爹是乡下的教书匠,还是那种本事稀松平常的货色。但赵煦的老爹,按照颜松的私下琢磨,至少是个郡王。
这等机密之事,哪论的上他参与?
赵煦亲自对三叔公读信,这在大宋,绝对是可以吹一辈子牛的事。可三叔公听着信中的内容,表情越来越凝重,这让赵煦不免担心起来:“难道老前辈是因为李逵的事情而担忧吗?”
“李逵?”
三叔公茫然道,随即摇头:“我不担心他,老话说:明知山有虎,偏向虎山行。不入虎穴,焉得虎子?老夫就是纳闷,为何他们不直接去刺杀梁家的老女人?弄死了这女人,不是什么都结了吗?”
赵煦闻听,没来由的一慌,低着头对三叔公解释道:“梁家的女人很不好对付。”
这话三叔公就不乐意听了,问:“大宋不强吗?”
大宋当然很强,这话赵煦脱口而出。可随即,又心虚起来。
这属于大宋上至皇帝,下至黎民百姓的一个共识。
大宋很强!
同时让人无解的是,大宋总是在关键时候掉链子。
这属于大宋很离奇的假象之一。大宋很强,为毛真干大仗的时候,总是输?
赵煦不好意思说,他父子就被梁家的女人欺负了几十年。他爹神宗皇帝,就是被梁家老女人阴了一把之后,硬生生地气出了一场大病,没几年就撒手人寰。想要弄死梁家女人,他也想。可是难呐!